小黃屋（23年6月新修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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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花是長得很好看，只可惜最喜歡看它們的人，已經不在了。」

　　「我從來就不喜歡什麼向日葵，只是因為你喜歡，我才特別喜歡拿這件事來鬧你的；說你畫得好也是，說你畫得不好也是，為什麼，你總是這麼愛認真呢？」

　　保羅自行李箱裡，拿出一張自畫像，放在墳前，「其實，不說你想把你自己送給我，我也畫了我自己想送給你，只可惜，你竟然不等我畫完。」

　　「你把你自己送給我，我也把我自己留下來，送給你。

　　「從今以後，現在這個在走路、在說話的我，就只是軀殼而已了；留在你墳前的這一張畫裡，才是真正的我。你已經永遠地得到我了，知道嗎？文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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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荷蘭並沒有取得成功的梵谷，來到巴黎投靠自己的弟弟．西奧。

西奧是巴黎有名的畫商，即使他盡了自己的全力協助推銷梵谷的畫，梵谷的職業生涯仍然沒有起色，這讓他大受挫折，幾乎癲狂。

為了改善哥哥的身心狀況，西奧邀請哥哥到自己平時工作的畫廊中參觀；在那裡，他遇見了正在欣賞自己畫作的高更。

梵谷對此欣喜若狂，一來，那人欣賞的畫是自己也滿意的畫作；二來，那人竟是他仰慕已久的名畫家．高更。

在西奧的牽線下，高更正式與梵谷認識。梵谷對深具人格魅力的高更著迷不已，卻在巴黎藝術圈的影響下，逐漸喪失自己的創作風格，於是西奧要求梵谷暫時離開巴黎，到其他地方專注繪畫，並表示自己將會資助所有的旅費與生活費。

梵谷主動提出想邀請高更與自己一同居住與創作，西奧認為高更是一位天才，將會對梵谷帶來好的幫助；由於西奧曾表示將會贊助二人，高更便沒有拒絕，欣然搬到法國東南部的阿爾，與梵谷一起開始了鄉下的繪畫生活。

起初，兩人相處甚歡，且非常能對彼此的藝術產生啟發；時間日久，梵谷原本神經質、絮絮叨叨的本性便逐漸顯現，儘管西奧能忍受他，高更卻不能。

高更以前曾是職業的水手，並不習慣在同一個地方待得太久，加之以兩人的創作均遭受不同的阻礙，諸如被對方的評價所影響、沒有靈感等等，即使西奧已盡全力支持，他們還是陷入飢寒交迫的困境中。

在一個兩人即將彈盡糧絕的雪夜裡，他們決定拿自己的吃飯錢去酒館裡買醉。

高更向梵谷表示，自己若繼續待在阿爾，就畫不出任何作品，他必須離開了；即使梵谷知道高更若與自己同住，也不會再帶給他更多啟發，取而代之的是對彼此作品的譏諷，他卻捨不得高更離開。

酒醉之下，梵谷用酒杯碎片割下自己的左耳，送給高更，希望高更若執意離開的話，可以收下這隻耳朵並隨身攜帶。

在高更離開以後沒多久，受不了這般衝擊的梵谷便住進瘋人院，後來鬱鬱而終。

直到高更攜帶畫作回到法國，為梵谷掃墓時，西奧才發現，原來高更曾經畫過梵谷，梵谷也曾經畫過高更。

在高更自阿爾離開前夕，他曾畫一張紅髮女子的畫像，卻沒有畫上畫中人的臉；直到他將畫作上的油彩剷除，改成梵谷的畫像以後，這張畫才變得渾然天成。

高更將自己的自畫像，與那張梵谷畫像都擺在墳前，這次他也回應了梵谷的心意，他會把自己送給他，一如梵谷將耳朵送給了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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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居
24-11-15

看完這篇，我有點覺得，好像看一篇文，就像是在和這篇文談戀愛。

認識的第一眼，可能覺得沒什麽，或是還沒發現要命的地方，但隨著時間過去，就病得越來越深，就像保羅和文生一樣，初見時並未想到後來的泥足深陷。

看完，我也在迷惑，如果說愛就是這樣互相戳刀又互相餵糖的情債，為什麽要在一起？為什麽癡迷于這樣的甜美罪孽？可是保羅和文生的愛真實到不像是故事，愛的理由太充分，離開得又太決絕，就連整個過程，都好像一幅向日葵，一生癡迷于仰視太陽，直到死亡的夜晚降落。

（而且我好同情西奧，只是一面同情他，一面覺得“三個人的友情”不可以沒有他的支持，可愛情就只能容下兩個人，無論他再怎樣努力，也不可能靠近，但他也很理智，早就把文生拱手讓保羅。）

或許我說的話會有點矯情……但我真切地感受到我和這三個人都有共鳴，我在人生的不同階段都多多少少經曆過，我曾是文生，我曾是西奧，也曾是保羅，想到突然感覺這裏人生好無奈，向哪裏走都是死局，但絕處逢生，也是我經曆過的事情。

西奧對文生的體貼、文生對西奧的信任自不必多說，從文生的內心活動“終于，你來了，你永遠也不會抛下我”就可知道，由西奧一心一意珍惜他哥哥的舉動也可以知道。我在這裏更想談的是文生和保羅之間的癡情苦戀（虐心虐身，好在還算HE）。

（不過，因為他們說了太多“吃蠟筆”“吃顔料”的話，讀這篇文時我居然覺得嘴裏有蠟筆味233）

文生也太可愛了，什麽“正在發呆的自閉症”233，但我真的理解他，因為我就曾經是那樣一個有點呆、不修邊幅又沈浸在自己世界的trouble maker。他要以畫易畫的心，我也完全明白，知音難求，假設遇上，傾家蕩産也不惜，何況是畫。他和保羅這樣欣賞彼此畫作，又和親吻彼此的靈魂又何異？

文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，他只懂得怎麽畫畫，也只懂得用畫去愛，他的愛直白到笨拙的地步，可如果一個天生跛腳的人為了追尋理想而毅然奔跑，又有誰會笑他呢。保羅對他的理解是投向湖面的一顆巨石，把原本的平靜徹底攪亂，再也不回去死水一潭——保羅多麽隨意地闖入了文生的生命。

共情能力強而又抽離得迅速的人，如保羅，對他人來說是蜜糖也是毒藥。因為他可以為你的生命帶來許多絢爛的瞬間，但又會在你目眩神迷時轉身離開，他不屬于任何一個他所共情的人、事、物，他的心宛如雨天的蜻蜓，他對其他靈魂的親吻，永遠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問候而已。

可文生不是，文生也不懂，他至情至性，從此愛上保羅，如蜻蜓點水不同，是飛蛾撲火、至死方休。如果向日葵有人形，或許是一位名喚文生的天使，而文生的太陽、他的阿波羅神就是保羅·高更。

有了太陽，有了生命之源、熱情之火，向日葵是多麽舒適惬意啊。

文生雖不懂人情世故，可他的心又多麽敏銳，他承受不住這愛情的重量，甚至在對保羅說話的時候都畏畏縮縮，“文生說的時候，身體發抖，體溫升高，牙口都要不利索起來，眼神四處閃躲著”。向日葵無法直視太陽，因為眷戀太深，倘若揚起臉來，一定會被過于滾燙的愛灼傷。

因此他說要做保羅的奴隸，我也覺得合情合理。去做吧，即便做奴隸也好幸福的。保羅三言兩語撬開了文生的心房，把他愛的洪水抛了出來，可是他們沒有諾亞方舟，只有一方消失，才能獲救。也正是因為他們的愛相差太多又南轅北轍，保羅的高自尊讓他無法承受文生直愣愣的凝視和剖析。

他瞧不起文生，躲避心中羞恥，在文生眼中的熊熊火焰裏。

他沒能明白，愛上一個人的時候，心裏就發生了一場火災。

保羅的高自尊也是自卑，害怕被人看透，只想躲在自己洋洋得意的外表下去指點這個世界，就像是太陽，縱使是太陽，也有不想為世人所知的黑子。文生又太孤獨，他沒有寄托——除了畫畫和愛保羅之外，一切都讓他感到恐慌不安，因此他離不開保羅，像向日葵沒有陽光就會死去。

但他們就像彼此有引力的兩顆行星，無法走遠，可靠近就兩敗俱傷，連靜靜望著彼此也成奢望。

保羅的哭泣，是因為他在這份愛的引力裏傷痛，而文生的寂寞，則是因為他無法掙脫。

所以保羅很久不能離開文生，而在保羅決意離去時，文生即便割耳表白也無法挽留。

保羅說不喜歡向日葵，只是因為文生喜歡，才特別講這件事來鬧他的，而文生執著了一輩子，最終也沒能複刻在黃屋裏、以純粹的心情繪畫的向日葵。

不過，幸好他們終究還是HE。正如保羅講：“你已經永遠地得到我了，知道嗎，文生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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